A16Z合伙人Ben Evans：疫情迫使我们参与到“新技术实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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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新冠大流行让人被隔离在家中，但也给了大家思考的时间。A16Z的合伙人Benedict Evans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把新冠病毒大流行看作是一场强制性的技术采用实验的导火索。正是因为长时间的隔离，使得大家不得不尝试过去不怎么愿意尝试的新体验。也许，在这场实验之后，我们就将迎来新的技术变革和采用高峰。原文发表在他的个人博客上，标题是：COVID and forced experiments

隔离的办公区

今年年初（现在的感觉就像100年前），我在达沃斯的一场活动上作了有关科技宏观趋势的演讲。演示文稿里面放了很多图表，但是我认为这一张才是最重要的。2017年，美国40％的新关系是从智能手机app开始的。到2019年的时候，这一比例可能接近了50％。

人人在线变成默认

过去20年的时间里，大家在看待新的数字设备、服务与行为总会说“是的，但是大多数人……”大多数人都不在线，大多数人都没有宽带，大多数人没有3G，大多数人没有智能手机。毕竟，1994年当Netscape刚推出的时候，整个地球上只有不到5000万台个人电脑。

但是今天，拥有智能手机的人已经超过40亿——这数字占到了地球成年人口的75％。超过80％的美国青少年拥有iPhone。当然，这还不是涵括了所有人，但是默认的假设现在已经颠倒过来了。现在大家都在线上，同样重要的是，如果你可以能够把体验和商业模式搞对的话，我们愿意在生活的任何地方使用。在今天，任何人都可以在网上做任何事情。

当然，任何人都可以并不等于任何人都愿意。你可以把“在线”跟汽车进行比较——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一辆汽车，也不会是谁做任何事情都离不开汽车，但是没有汽车不适用的人群和活动，或者生活或经济的某一部分是不适合汽车的。

当时是一月，但是现在我们大多数人被隔离在家中有好几周甚至更长的时间了，所以（除了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之外）我们还想知道这一趋势会如何加速。现在，每个人都被迫使用更多的远程和在线工具，那么有什么会发生改变呢？很显然，有些事情是已经发生了的，只不过现在会发展地更快，也许要快得多，而现在我们被迫要尝试去做的一些事情如果没有这场病毒大流行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但是，一旦我们恢复到正常之后，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坚持做下去。我们会尝试一切，因为我们被迫如此，但并不是都能奏效。那么，奏效的会是哪些呢？

麦肯锡调查新冠病毒期间中国消费者的情绪

最明显的一个，数十年来大家一直在谈论远程办公和视频通话，但是现在几乎在一夜之间，大量的“速溶咖啡”和“团队站会”（team stand-up）已经被转移到视频上。Zoom的日活用户已经从1000万增加到2亿，而且Zoom、Google Meet和Microsoft Teams的整体通话量现在可能已经超过了整个美国的移动网络的*。其中有多少会重返咖啡厅和会议室呢？在家真的“一样高效”吗？

好吧，这取决于你要干的是什么。如果你的工作是“建立人际关系”或“同理心”的话，那么视频通话也许不是合适的做法，我们可能会重新回到合适的地方喝咖啡。如果你的工作是交换信息或更新项目状态，那么视频可能没问题。但是你也可以问一下自己是否需要打个电话——那真的是你想去做的工作吗？有时面对面会议是为了建立人际关系，视频能不能收到那种效果不好说，也许能，也许不能。不过有时候视频也许是拟态化的，通话和会议都是用非结构化数据来传输结构的一种方式。那么，会议应不应该转到通话呢？还是说应该从同步会议转到异步会议（也就是Slack、Teams甚至电子邮件这种形式）？还是应该使用某种更加结构化的数据形式？有多少行业里面的多少个流程从面对面的会议和电话转到了Zoom？又有多少流程换成了类似Rigup、Honor、Figma或者Frame.io之类的工具、结构和工作流程上？多少文书工作被自动化成了结构？以及为那些又为面对面会议创造出了多少时间？但面对面会议说不定才是重点呢？

每当我们获得一种新的工具时，我们会从让新事物适合我们现有的工作方式开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改变工作来适应新工具。你过去的习惯是在PowerPoint里面建立指标仪表板，然后云出现了，你可以在Google Doc上创建那玩意儿了，并且每个人始终都能拥有最新版本了。但是突然有一天，你意识到仪表板其实是可以自动生成的，而且可以是一个实时网页，这样一来根本就没有制作那些幻灯片的必要了。现在，有时候用视频会议来开会是人际互动一个糟糕的替代品，但是有时候却会像把幻灯片放到云上面去一样。（编者注：结果就是连幻灯片制作都被消灭了，这个观点可参见《Zoom不是问题，“围着会议转”的流程才是问题所在》）

我不认为我们现在可以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的，但是可以明确的是，我们正在经历一场庞大的，强制性的公共实验，目的是要找出人类心理当中哪些方面会跟哪种工具保持一致，就像我们对短信、电子邮件甚至是前几代的电话所做过的事情那样。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软件工程师被困在家里面，他们对当前的工具感到沮丧，会琢磨自己能不能找到其中的某些痛点、机制或或者流程方面的细微差别，然后解决一些没人意识到的机会。这些正是因为有了那些洞察，使得Zoom在一个所有老牌科技巨头以为自己根基很稳的领域挖到了2亿用户。在这一点上，Zoom让我想起到Dropbox的很多事情——每个人都告诉Drew Houston（编者注：Dropbox创始人）说你要做的东西“已经有好几十个了”，而他的回答总是“是的，可是你用的是哪一个呢？” 会有很多公司在9个月之内诞生，而且更多的会是成为下一个Slack或Dropbox，而不是下一个Zoom。（编者注：意思是开会其实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提高效率才是王道）

同样的问题也可以放到电子商务上面。再次地，我们进行了大规模的强制实验，在这过程中我们会问有什么会保持不变，再一次地，这个问题的答案部分取决于你真正想做的“工作”是什么。这次的问题不再是“是不是一定要坐到一起开会？” ，相反我们的问题是“买东西是不是一定要到实体商店？”这20年来我们一直在进行这样的对话——实体零售很大一部分其实是物流，但这个转到在线产品其实是很简单的，问题主要是单元经济方面的（尤其是日用百货的，这需要一个全新的物流链），其他部分跟服务、推荐和发现的关系更大，那是很难转化的，会产生不同类型的创新。去年的D2C泡沫当中最有趣的部分是体验而不是物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随着COVID开始传播，这场泡沫破裂了。

不过现在这场对话又有了两个新的部分。首先，这段强制实验意味着大家至少必须尝试一下子以前往往被鄙视的类似送外卖之类的体验——这是“绿鸡蛋和火腿”时刻（编者注：一本脍炙人口的书。苏斯博士和一位朋友打赌，能否用五十个单词写成一个故事。故事是容易引起孩子共鸣的熟悉话题——要不要尝试新食物。）。但第二点是，当我们重新走出去时，可能会发现一些实体零售店已经不复存在了，暂时消失的一些需求也不再回来。部分零售业将会倒闭，那部分的购买需求未必就会转移到其他的实体零售商——说不定已经没有到实体店购买的选项，只有任何方式的网购，但也可能会完全消失，原来花在那上面的钱转移到了在别的东西上面。我们对购买方式以及购买内容的假设正在进行重新设定。

哪怕有些公司不幸将会倒闭，目前在线需求激增也会为软件和电子商务公司创造机会。在“正常”、稳定状态的增长当中，默认选择和现有公司已经把大多数的新增使用给吸纳掉了，除非你开拓的是全新的市场（比方说Warby Parker）。但是，当既有公司被吞没，人人都在疯狂地尝试一切东西的时候，听到新的声音可能会更容易些。再次地——市场正在重置。

你可以看到，有两个行业是大家处心积虑了几十年想要转移到数字化以及远程的：那就是健康和教育。现在这两个行业的市场正在用另一种方式进行重置。显然，这两者都处在同一场强制性的、加速采用和试验期，但它们也绕开了很多采用和实验的阻碍，那些曾经让这两个行业在这10、20年来成为创新和创业的墓地的阻碍。

在过去，这两个市场的问题都是一样的，也就是你得解决好产品和用户采用方面遇到的挑战，这一点同样适用于生产力、电子商务或其他任何东西，但之后你还得解决进入市场的路线问题，这个问题的特征可归纳为销售周期长（达数年），合同长期锁定，客户太过官僚，监管复杂，（这往往是必要的，但搞技术的人有时候会忘了）以及购买者（在乎的是价格和功能清单）跟用户（在乎的是可用性和效率）完全是分裂的。所有这些意味着，做出好的工具其实往往要比销售和开展业务更容易。那么，当封城和远程工作的不可抗力与之前所有的采用壁垒的雷打不动发生碰撞时，会发生什么呢？在过去几周的时间里，我们已经看到过去也许要花费数月乃至数年才能采用的事情只用几天或者几周就办到了，而《纽约时报》这篇故事对英国的医疗保健这方面就进行了很好的概括。再强调一次，并不是所有的事情之后都能坚持下去，有时候医生的确需要跟病患在同一个房间里，而且有些事情还会恢复原样。但是这一次，我们还要去问一问，针对采用和创造物的外部性的、官僚性的障碍会不会恢复原样？哪些会？哪些是可以清除的？又有哪些是真正必要的？

最后，还有另一种“遗留问题”需要考虑——虽然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现在都已经在线了，但在发达国家仍有数千万人没有上网，他们之所以不上网（主要是因为）他们看不到重点。如下图中英国的数据所示，这部分人群主要是老年人，以及一定程度上属于低收入人群。鉴于现在都鼓励老年人网上购物（日用百货），这一点变得尤为重要。对于你来说既简单又显而易见的事情对于你的父母来说就不是了，要不要“强制采用”呢？

年纪越大上网比例越小

而且，哪怕是在线用户当中，也不是每个人都特别适应的。这个轶事我总记得住——来自Ofcom的另一项研究。

这位阿姨意外把手机屏幕亮度调低以至于好几个月都看不清东西，她一直以为是手机坏了

互联网和智能手机已经成为默认的前提条件——“人人”在线，而且软件蚕食了整个世界，并且因此创造出和创造了新的产业。但是当图书馆关闭而且智能手机屏幕碎裂的时候，你就会想起那些不上网的人。

*微软峰值达每天27亿分钟，而Google也“超过20亿分钟”。Zoom则表示，1月份的年运行率为1000亿分钟（每天2到3亿分钟），但此后其用户群增长了10到20倍。美国每天的手机总通话量约为65亿分钟。

译者：boxi。